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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四百六十章 焉得不關心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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時辰還未到正午,錢千鎰在鐘野府上喝醉了酒,被葫蘆扶到客房去歇息。

之前在這裏客居養傷的金陵馬公子身體覆原且考取了新科進士,於上月放榜後衣錦還鄉去了。他之前住的屋子東西都齊全,走時什麽也沒拿。

葫蘆便把錢千鎰安置到這屋裏,又沏了一壺茶放在桌上,怕世子醒了口渴。

說起來鐘野府上雖破,卻收留過不少人。

除了馬公子,衛宏安也被選入太學,燕肯堂作為他的授業恩師,建議他遲幾年再參加科舉,也是一片愛才心切,畢竟他如今年紀太小,太多浮名絆在身上反倒不利於做學問。

衛宜寧進宮前,燕肯堂也就此事詢問過她的意見。衛宜寧也覺得過早進入仕途其實無益,趁年紀小靜下心來多讀幾年書,才是務實之道。

衛宏安跟隨著祖母,朱太夫人因為有他陪伴,再加上衛阿鸞時時照顧,精神倒比先時在智勇公府還好。

恰好今日太學放假,韋應爵約了他一同閑逛,衛宏安想起有些日子沒見鐘野了,便要過來探望。

兩個人都是常來的,彼時鐘野還在那裏喝悶酒,見他們兩個攜手而來,一個穿著大紅夾紗箭袖,一個穿著竹青儒衫,一般的俊秀出塵。

只是韋應爵眉目冷峻,衛宏安面相溫雅。

然公允評去,還真是分不出高下來。

兩人見了鐘野行禮,說了幾句話,鐘野就叫他們隨意玩兒去了。

小舍兒跟著衛宏安來的,手裏捧著一個包裹,包著一雙鞋襪和一件夏衫。

同來的還有府裏的一個男仆,抱著一大壇酒。

“鐘公爺,這個是小姐臨走時吩咐的,叫每個月都給公爺送酒送衣裳鞋襪,”小舍兒憨直地說:“小姐說了請公爺一定笑納,不要見外。”

鐘野原本是不要的,他幫衛宜寧姐弟心甘情願,不想要任何回報。

但見那衣衫鞋襪的針線又細密又精巧,應是衛宜寧的手藝,心中便生出許多不舍來。

盡管他心裏清楚自己和衛宜寧在一起的可能甚是渺茫,可終究放不下。

小舍兒哪裏知道他心裏想的是什麽,徑直把東西放下,說道:“小姐走時把每個月公爺要穿的衣裳鞋襪都做好了的,但不叫一總拿給您。說您生性灑落,怕把穿不著的衣裳都典當了換酒喝。”

鐘野聽了忍不住發笑,衛宜寧還真是了解他。

再看那衣裳,顏色灰藍,即可外出穿著也宜居家,且耐臟不顯汙跡。

那鞋子前頭鑲了一層軟牛皮,耐磨耐踢。

再掀開酒壇一聞,是上好的陳釀,色如琥珀稠如蜂蜜,得兌水才能喝。

這麽一壇抵得上尋常的五六壇。

從這些上就能看得出衛宜寧的確用心良苦,處處考慮的齊全。

鐘野心中一片溫熱,自從母親去世後,還沒有哪個女人對他如此體貼關心。

更何況衛宜寧本就是他中意的人,那一番感動可謂深矣。

叫葫蘆把東西收起來,鐘野倒背了手去後院看兩個孩子在玩兒什麽。

豈知到了那裏一看,衛宏安蹲在地上流淚,腳邊是一只貓兒,滿身是血奄奄一息。

一旁的韋應爵木著一張臉,手裏握著一張小弓。

原來鐘野府上養了幾只貓,衛宏安之前在這裏住的時候就常常和貓一起玩兒。

其中有一只烏雲蓋被的貍貓和他最親近,見衛宏安來了,便跑上前和他嬉鬧。

誰知韋應爵見衛宏安和貓兒玩鬧冷落了自己,便直接用弓箭把那只貓給射死了。

並且堅決不認錯,氣得衛宏安要跟他絕交。

鐘野素來知道韋應爵這孩子天生的古怪,行事出人意表。

但今天的事也著實過分,不管怎麽說,那貓雖不是人,卻也是一條性命,又何況實在無辜。

衛宏安是衛宜寧的弟弟,鐘野哪裏能見到他受委屈?

因此便將韋應爵提起來,揚起大手照著他的屁股打了兩下。

當然沒用十成的力氣,但對小孩子來說已經很疼了。

可韋應爵依舊冷著那張臉,不喊疼也不求饒。

鐘野氣的還要再打,只聽身後有人說道:“快把我小舅子放下來!萬一打壞了怎麽辦?”

原來是錢千鎰酒醒了,聽到這邊有動靜就過來看看。恰好見到鐘野在打韋應爵,忙出聲制止。

“好啦好啦,衛小哥兒不要哭了。”錢千鎰把韋應爵從鐘野手上救下來,回頭安撫衛宏安:“你也算是我小舅子,手心手背都是肉。你既喜歡貓兒回頭去擎西王府,小五不是養了許多的貓兒?隨便玩就是。”

衛宏安誰也不理,抱著那貓的屍體出去了。

韋應爵道:“他同哪只玩兒我就殺哪只。”

“喲呵!”錢千鎰沒想到他如此霸道執拗,忍不住也打了他兩下屁股:“你真是夠氣人的,果然咬人的狗從來不叫,你平時不言不語,原來是憋著狠呢!”

別看鐘野打他,韋應爵不反抗,錢千鎰打了他兩下,韋應爵的眼睛立刻就立起來了。

回身曳滿弓箭就要射錢千鎰,慌的世子爺急忙躲到鐘野身後。

“小子你要瘋啊!我可是你六姐夫!”錢千鎰色厲內荏道:“反了你了!居然還想大義滅親!”

“應爵,把箭放下!”鐘野虎目含威,沈聲喝命韋應爵:“再敢無禮我絕不饒你!”

韋應爵性情古怪,似乎周遭的人和事都不能令其動念,但對鐘野卻是敬畏有加。

聞言即放下了弓箭。

“公爺,宏安少爺走了。”冬瓜走過來說道:“帶著隨行的下人出府去了。”

“知道了,”鐘野答言道:“讓他去吧!”

“小舅子,你也別在這兒惹鐘公爺生氣了,我送你回府去吧!”錢千鎰道。

韋應爵起初不肯跟他走。

錢千鎰低聲道:“順便在路上教教你怎麽跟觀音保和好。”

他這一句說完,韋應爵便邁開腿往前走。

錢千鎰忙從後頭跟上,又回頭對鐘野道:“我改日再來,泥鰍幹別都吃凈了。”

鐘野失笑,說起這這泥鰍幹還是素心庵放生池裏養的最好,可惜那裏如今已經荒棄,只好去別的地方捕撈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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